数千名华人社区成员周日(28日)走上街头,在富利广场(Foley Square)参与了一场大规模游行。来自布鲁克林、皇后区和曼哈顿的示威者们手持标语和美国国旗挤满了广场,人群延伸至广场外的人行道和街道上。示威队伍首先在曼哈顿联邦法庭附近外集会,随后跨过布鲁克林大桥游行至布鲁克林下城的卡德曼广场公园。
纽约市民主党市议员庄文怡在反对在其选区内计划修建的游民收容所的抗议活动中咬伤一名警察副局长而被捕,当地社区民众随后组织了这次游行。“安全的家园,安全的学校,不要收容所!”、“为庄文怡争取公平正义!”,示威者的口号声响彻广场。他们的诉求包括反对警察暴力,要求尊重和关注亚裔社区的担忧,以及争取正义和公平。
与此同时,游行组织者为争取更广泛的公众支持而选择了聚焦更宽泛的议题。虽然不少民众是因为早前反对南布鲁克林计划修建的游民收容所的抗议以及支持庄文怡而来,但对许多人来说,这次游行的意义更为宏大。它凸显了许多华人社区成员对市政府在改善公共安全以及资源分配等各方面与社区缺乏沟通和共识的长期不满和失望。
约两周前,当地居民在7月17日的一次抗议南布鲁克林拟修建的游民收容所期间与警方发生冲突。代表该选区的市议员庄文怡因咬伤一名警员被捕。她说,当时她想要保护一名倒在警察路障下的78岁的老人。
目前面临袭击、拒捕以及妨碍政府管理指控的庄文怡没有出席周日的示威活动。她对纽约移民记事网(Documented)表示,鉴于她所涉及的案件仍在调查中,她的身份较为敏感,不想成为游行示威的焦点,她也没有参与组织该游行。
庄文怡在X(推特)上的一篇帖子中表达了对社区支持的感激之情。她写道:“今天,#亚裔社区在全纽约市发出了他们的声音。作为本市增长最快的社区,我们的声音和选票很重要!”
游行组织者、亚裔维权大联盟的总召集人陈善庄在示威中面对人群,高举右拳,他说:“我们社区的福祉被忽视太久了。”在他身后,一条巨大的蓝色横幅上写着“为所有人伸张正义,为亚裔伸张正义”。陈善庄指出,自疫情以来,亚裔社区一直在努力应对仇恨犯罪和公共安全恶化的问题。他表示,市府不仅未能解决亚裔社区的迫切需求,还进一步加重了“在我们的社区中修建游民收容所的不公平的负担”,他提及在法拉盛市中心和曼哈顿唐人街修建的多个收容所。
引发抗议的计划修建的收容所位于第25大道和86街,预计将容纳150名单身男性,包括有心理健康问题的人士。根据市府官员的说法,这将是南布鲁克林该市议会选区内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收容所。许多当地居民对该收容所选址靠近学校和老年中心可能带来的安全风险心存担忧。
带着9岁女儿和12岁儿子参加游行的邱分(Fen Qiu,音译)说:“我们不是反对帮助无家可归者,我们是反对在错误的地方修建游民收容所。我们寻求的正义包括在华人社区中的游民收容所份额要公平,并确保我们在游民所建设过程中有发言权。”
在集会上,许多华人社区领袖要求停止修建收容所,并呼吁市府通过加强在与亚裔社区相关的事务上亚裔社区的参与度来给予社区应得的尊重。示威者还呼吁警方调查7月17日抗议期间过度使用武力的问题,并要求布鲁克林地方检察官撤销对被捕者的所有指控。
市政府发言人表示:“市长已经明确表示,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接受任何人袭击或咬伤警察。这种行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应得到鼓励”。
一些华人社区成员表示,这次游行可能是自2016年美国华人抗议纽约市警官梁彼得被判罪以来最大的一次,当时梁彼得因枪杀一名手无寸铁的黑人男子而被判罪。许多人认为本次游行是美国华人公民参与公民事务进程中的又一个里程碑。
布鲁克林活动人士兼游行组织者之一凌飞表示:“如果你对抗议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觉得惊讶,那是因为你不够了解我们的社区”。
凌飞强调,居民与警方之间的冲突以及大规模游行反映了华人社区的需求长期被压抑。他指出,南布鲁克林的华人社区自去年秋天以来已经组织了多次针对收容所的大规模抗议活动,相关请愿书在最近几个月里收集了超过3万个签名。
然而,包括庄文怡在内的几名社区成员告诉纽约移民记事网(Documented),市政府的回应并不积极。凌飞说:“华人社区的愤怒和沮丧在不断累积”。
凌飞对纽约移民记事网(Documented)表示,南布鲁克林选区的许多华人居民都是屋主,这加强了他们与社区的联系以及参与地方事务的意愿。近年来,当地华人社区针对多个议题举行了多次示威活动,进一步增强了其成员间由共同价值观和选民教育所建立的纽带。凌飞说:“我们的抗争方式也许显得有些丑陋,但是什么样的土壤上开出什么样的花。我们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拼出的一条路。”
然而市府驳斥了关于在拟建的游民收容所问题上与社区缺乏沟通的说法。市府指出,社会服务局去年11月向第11社区委员会致信,通知他们修建收容所的计划,并且市府员工此后一直与包括庄文怡在内的当地民选官员保持定期沟通,通常是“每周一次”的频率。市政府官员表示,缺乏沟通可能是由于民选官员没有充分通知选民。
市长发言人福勒(William Fowler,音译)在一份声明中说:“我们会继续保持与社区开放沟通的渠道,并致力于持续参与以解决社区的需求”。
与此同时,一些华人社区成员对这次游行可能带来的结果持保留态度。
一名要求匿名的皇后区华人社区成员指出,虽然许多社区都举行过反对游民收容所的抗议活动,但南布鲁克林的示威由于抗议者与警方发生了冲突,其规模和复杂性是前所未有的。
该皇后区居民表示:“与以往忽略某些问题引起的抗议不同,这次示威将警察过度执法这一在亚裔社区中较少讨论的议题搬到了台面上。”该居民表示,这次抗议促使南布鲁克林的新亚裔多数选区反思过度执法造成的伤害。近年来,该选区的选民在犯罪和教育问题上日渐右倾。他认为,党派纷争使这次抗议政治化,可能导致庄文怡在其选区获得更强烈的支持的同时,在市议会中进一步遭到孤立。
庄文怡是议会保守派常识核心小组的成员,一直声称支持警方。然而,在袭警事件发生后,她遭到了几位市议员和曾在她竞选时为其背书的纽约市警察工会的批评。在微信聊天群中,一些成员询问了警察被咬事件的细节,担心缺少这些关键信息会削弱抗议的合理性。
庄文怡对纽约移民记事网(Documented)表示,市长在她被捕后曾与她会面,讨论了有关游民收容所的问题。她表示,她拒绝了市府将收容所改为女性专用的建议,而市政府也否决了她提出的收容所其他的选址建议。市长办公室拒绝提供关于这一私人对话的细节。
市府重申了建设收容所作为致力于解决游民危机的部分措施的承诺。福勒在给纽约移民记事网(Documented)的一份声明中表示:“亚当斯政府计划继续推进这个急需的收容所,这是该社区的第一个此类型的收容所。它将为无家可归的纽约人提供他们所需的重要照顾,以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庄文怡说:“市长办公室现在与我们的沟通比以前更频繁了,这是一个进步,但我不能保证是否能达到我们想要的结果。”
庄文怡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华人社区成员的公民参与意识已经被唤醒。她指出,在7月17日的抗议后,有超过600人寻求选民登记的帮助。她补充说:“他们意识到投票是让他们的声音被听到的一种方式。”
大华埠民权联盟成员、反对在唐人街东百老汇91号修建游民收容所的社区活动人士王镝与几十名唐人街居民一同参加了游行,以表示对示威者的支持。他说:“如果亚当斯市长继续让亚裔社区失望,那他会在选票上看到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