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City记者Yoav Gonen, Bianca Pallaro, Tom Robbins, Katie Honan, Haidee Chu报道，纽约移民记事网记者许可编译
（原文刊载于The City，本文经翻译编辑后有删节。）
纽约市长亚当斯2021年市长竞选筹款涉透过“幽灵捐款（straw donor，俗称“拉人头”）”的方式将外国资金注入竞选活动的风波仍在发酵。纽约非营利新闻机构The City今日（15日）发表最新调查报道，揭露亚当斯身边的华裔要员、市长办公室亚裔事务主任郑祺蓉（Winnie Greco）可能存在的以权谋私的行为。The City文章称，郑祺蓉曾要求市府雇员在工作时间免费帮她处理家中装修事宜，还让部分人士捐款以换取市府官邸活动的入场券。
继联邦调查局（FBI）于2日突袭搜查亚当斯的首席竞选募款幕僚萨格斯（Brianna Suggs，音译）位于布鲁克林的住所以及6日收走亚当斯随身电子设备后，更多围绕亚当斯竞选筹款及其政府可能存在的问题浮出水面。
据The City报道，郑祺蓉在亚当斯当选市长后，向一位曾在亚当斯2021年市长竞选中担任义工的技术工人（后文简称“A”）承诺可以帮他找一份在市府的工作，但条件是要他无偿帮她料理其位于布朗士的住宅的厨房翻新事宜。该匿名人士A爆料称，他除了送装修工到郑祺蓉位于布朗士的住宅外，还负责包括采购、卸货、堆放物资的事宜。2个月后，他于2022年7月被正式聘为市长移民事务办公室项目协调员，年薪6万2215元。
然而，在A拒绝在市府工作时间帮郑祺蓉处理其他装修事宜以及帮她回复工作邮件和将英文信息翻译成中文后，他在工作约12个月后被辞退。A回忆称，郑祺蓉曾向他表示自己为他找到工作花了不少精力。A表示，他在被辞退前曾询问过市长移民事务办公室助理主任萨尔加多（Erick Salgado，音译）如何能改进自己的工作表现，萨尔加多对他说，“对郑祺蓉好点（be good to Winnie）。”
此外，亚当斯的支持者、某公司的一位华裔负责人（后文简称“B”）表示，自己为亚当斯竞选提供了大量实物捐助（in-kind contribution）。B表示，在亚当斯当选市长后，郑祺蓉仍要求他为亚当斯提供更多支持，包括动员他捐款1万元以获得参加亚当斯在市长官邸Gracie Mansion举办的与华裔社区有关的官方活动的入场券。一些捐款者希望以这种方式接近亚当斯。
B对The City表示，虽然他愿意继续支持亚当斯，但郑祺蓉却让他把支票寄到她约10年前创办的非营利机构的账户，该机构旨在与北京朝阳区政府合作，在布鲁克林日落公园建立一座“友谊牌楼（Friendship Archway）”，而该牌楼项目也得到了亚当斯的大力支持。B还表示，还有5个人向他透露郑祺蓉也找过他们做类似的事。
The City在过去两个月中就上述两条线索进行了深入调查，相关事件也引发了人们对于亚当斯最信赖的顾问和最得力的筹款者之一郑祺蓉是否可能违反市府道德准则的疑问。
亚当斯“筹款门”的波及面近日不断扩大。纽约移民记事网（Documented）此前曾与The City联合报道华人商界领袖李天骥及法拉盛新世界超市多名员工为亚当斯2021年竞选市长进行的捐款引发“拉人头”的质疑，本月亦报道了曼哈顿唐人街怡东商场重建项目新运营方百老汇东集团（Broadway East Group）、中华总商会会长李国威与亚当斯及郑祺蓉之间的诸多联系。
从筹款者成为亲信
亚当斯上周为萨格斯辩护称，自己的竞选活动均依照法律进行。在亚当斯当选市长前，市府记录显示，郑祺蓉一直无偿为亚当斯担任义工。亚当斯当选市长后，郑祺蓉2022年1月1日开始被正式聘用为亚裔事务主任，年薪10万元。The City就有关事宜向郑祺蓉提出质询，郑祺蓉让记者去问市府。
市长发言人卢瓦克（Charles Lutvak，音译）回应郑祺蓉正式上任后涉及的上述两宗事件时表示：“本届政府一直都遵纪守法，我们始终希望所有员工遵守最严格的道德准则。”他指出，A因为“记录在案的原因”被解雇，但未提供有关A工作表现和记录的细节。卢瓦克谈及郑祺蓉时称：“自市长亚当斯认识郑祺蓉以来，她一直是一名忠实的公务员和社区倡导者。他不知道有任何不当行为，郑祺蓉也强烈否认任何非法行为的指控。”他还表示，市府正在审查相关事宜，但未透露具体细节。
The City称，A与B均提供了相关证据以支持自己的说法，包括A在郑祺蓉布朗士家中工作的照片、他向上司汇报自己在帮郑祺蓉回复邮件的短信以及B在相关日期寄出的支票复印件。
纽约市利益冲突委员会前主席、哥伦比亚大学法学教授布里福特（Richard Briffault，音译）表示，他不知道有任何专门针对企业高管B描述的情况的规章或决定，但指出市府有规定禁止不当利用市政府职位为私人慈善机构筹集资金。布里福特还指出，如果A的说法属实，则郑祺蓉对他的要求明确违反了相关规定，“公务员强迫下属为自己办事，无论上班时间还是下班时间，都显然违反了市府的道德规范。”
The City的文章指出，从福建移民来美的郑祺蓉在亚当斯于2014年至2021年担任布鲁克林区长期间，无偿担任其办公室“布鲁克林区长荣誉大使”，更曾为亚当斯一晚筹款数十万元。在这8年间，郑祺蓉也为亚当斯引荐了许多中国政府官员、商人和名人，其中一些商人后来为亚当斯竞选市长时举办了筹款。此外，她还多次带领亚当斯和多位纽约民选官员前往中国旅行。
2018年，亚当斯曾因支持时任纽约市长白思豪对州议会取消特殊高中入学考试的倡议而遭遇华人社区的反弹。在郑祺蓉的牵线下，亚当斯会见华裔社区相关人士并改变立场，重新获得华裔社区的支持。
如今，郑祺蓉已成为亚当斯政府的核心成员。在郑祺蓉就任亚裔事务主任的同一天，她大学刚毕业的侄女郑维英（Wai Ying Cheng，音译）也被市长办公室雇佣，年薪8万元。今年6月，郑维英成为市长日程调度员，工资涨至12万元，比郑祺蓉还高2万元。对此，卢瓦克称，郑维英是“团队中不可或缺且表现出色的成员”。
纽约移民记事网（Documented）此前报道称，今年3月，她与亚当斯的儿子科尔曼一同出席旧金山市的一场与工作相关的活动。9月底在市长官邸举办的中秋活动上，亚当斯高级政治顾问路易斯·马丁（Ingrid Lewis-Martin，音译）亲昵地称呼郑祺蓉为“小妹妹”，并在介绍当天到场的郑祺蓉的母亲后称亚当斯也是她的儿子，还对台下的亚当斯说：“快上来见见你的妈妈。”
报道指出，郑祺蓉与多次为亚当斯筹款的亚裔之友总联盟（Alliance of Asian American Friends）主席李天骥关系匪浅，她以前在李天骥位于唐人街的商店中工作过。A对The City称，郑祺蓉于2021年6月至10月使用李天骥所属的法拉盛缅街一栋楼宇的空间作为办公室，但亚当斯竞选文件上显示，仅使用了该空间22天，向李天骥支付了1800元的房租。李天骥表示，22天的租金应当是2万元，并表示不明白文件中的数额是怎么回事。
布鲁克林八大道牌楼
The City的报道还提及华人社区关注多年的布鲁克林八大道牌楼项目。文章称，郑祺蓉向当时的布鲁克林区长亚当斯及前任区长马科维茨（Marty Markowitz，音译）都提过该项目。该项目原计划由北京市朝阳区政府向布鲁克林八大道唐人街捐赠一座40呎高的牌楼并支付建筑和运输费用，而纽约本地的非营利机构包括郑祺蓉2012年成立的“中美纽约布鲁克林牌楼协会”则负责维护牌楼的费用。
根据计划，该项目无需市府拨款，牌楼协会向华人社区筹款以支付牌楼的维护费用。2014年，该协会为郑祺蓉首次与亚当斯访问中国之旅支付了7000元。此后，亚当斯多次就推进牌楼项目向市府施压。2018年，亚当斯和白思豪宣布，在交通局研究批准后，牌楼有望落成。然而，2020年1月，市府宣布中国取消了捐赠牌楼的计划。
国税局记录显示，牌楼协会在2013年至2018年筹款超过22万元，但这笔钱大部分都用在了后续筹款活动中。虽然中美纽约布鲁克林牌楼协会2018年已停止向国税局提交所要求的报税材料，但多名华人社区领袖表示，该协会仍在进行筹款。2022年5月，国税局因为该协会未提交此前三年的材料而取消其免税资格。
亚当斯与郑祺蓉的朋友、《星岛日报》全美行政总裁梅建国目前为该牌楼协会的负责人，他对The City表示，由于郑祺蓉受雇于市府，故不能继续担任该机构负责人。对于牌楼项目，他表示近日有与亚当斯谈及此事，称亚当斯批准继续推进此项目，并表示自己将动员社区捐款以达成项目。而纽约市交通局的预算记录显示，该项目预计将于2029年4月竣工。
多位华裔社区人士表示，他们想知道牌楼协会究竟筹集了多少资金以及如何使用经费。布鲁克林社区顾问委员会主席何奎妮 (Queenie Ho，音译)表示，如果不是为了筹款，郑祺蓉就不会出现。她称，布鲁克林华人社区为亚当斯竞选市长举办过多场筹款活动，但在他当选市长后，该项目却一直未建成，”我们华人社区感觉到被操纵、利用和被抛弃。”
如果您有任何新闻线索，欢迎电邮The City记者Bianca Pallaro: bpallaro@thecity.nyc或Documented记者April Xu: april.xu@documentedny.com。
